明月入我牗

瓮余残酒,膝有横琴。

【靖苏】木石之盟

梅长苏身陷囹圄萧景琰从早到晚寝食难安时,bgm是王凯唱的《赤血长殷》,我炸成了一朵烟花。

【靖王是最好的。】

~

林家小殊十七岁葬身梅岭,大梁人尽皆知。

是梅长苏亲手埋葬了他。

不仅是林殊的身份,就连林殊的性情,梅长苏都下了狠心要剜去一二。每每梅长苏用这般精神分裂的态度对待自己,蔺晨总忍不住多嘴,“自欺欺人,这又是何苦。报仇便报仇,隐去身份便隐去身份,研究阴诡谋术对你雪洗冤屈也确有裨益,这些我都懂。只是为何明明嫉恶如仇,却打算装作心狠手辣?这样岂不是徒添痛苦?”

梅长苏只得苦笑,“梅长苏和林殊本就是一个人,只是我无颜用那个名字面见故友罢了。”

一晃十二年过去,父亲的遗言字犹在耳,“活下去……活下去!”但由业火中重生之后,由地狱里爬出之后,梅长苏残喘人间的唯一目的就是替七万赤焰军平反,他活,是为七万冤魂而活;他死,也必须等为七万冤魂昭雪后才能死。没有生的自由,亦无死的自由,哪还谈什么喜怒哀乐。

京洛多风尘,素衣化作缁。十二年前梅岭那场火将他熏得蓬头垢面,酣战时,他道粉身碎骨,也要留得清白。身醒时,远望累累白骨,掬一杯尘土,方知自己实在天真。十二年苦心筹谋,一朝回京,为的就是在金陵烧起一把大火,届时必定是风霜满面,素衣尘染。既然这身缁衣注定了黑不彻,白不彻,索性再添上几笔黑墨,又何妨。

他也想过让江左梅郎和萧七景琰偶遇江湖,携凌云壮志对上正气凛然,凭景琰心性,凭知他甚深,凭,他是林殊,景琰定然会把自己引为知己,那样梅长苏就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,做一个治世良臣。

却是不可。

且不论时日一长必定露馅,决不能让景琰关心则乱;他首先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。大事一天不成,他一天不能做回林殊,自然无法凭林殊性情存世。何况他一番谋划,说到底必须利用人心,干些见不得天日之事。想来想去,唯有以谋士身份接近景琰。就让林殊以最美好的样子永远存于他的心中吧。

有些事,景琰干不得,林殊干不得,那便交给梅长苏,尽管他厌弃谋士身份,尽管他憎恶阴诡计谋,尽管他依旧信奉林殊那套道德标准,施计时每每煎熬,但总要有人行不为之事。

 

 

梅长苏千算万算,却有一事不曾算过。

“你就不怕那人变了心?”蔺晨从窗外飞身而入,几株刚折下的梅花握在他的手里。

“有门不走,你偏要走窗。”

“奈何本公子轻功了得!”说着便寻了个青瓷瓶子把梅花插了进去,“喂,你别转移话题。”

梅长苏也不恼,支着脑袋出神地看那梅花,“他不会变,他也不能变。”

蔺晨乐了,“你当他是石头么,还不会变了,”却又忽然一唱三叹起来,“啊~我懂了,你俩山无棱,天地合,海枯石烂,乃敢——”

梅长苏连连摆手堵了他的话,“不单单是我,对他的皇长兄,对我父亲,对整支赤焰军,他都不会变。”

“哦——”

不等蔺晨揶揄下去,梅长苏又道,“我相信他。”

蔺晨缄了口。

 

 

待那日,忙里偷闲,雪庐对坐。

见萧景琰来拜访自己,梅长苏扬起嘴角,拱手向他作了一揖。与那人宫中初见后的激荡还未平复,此刻又是心绪翻腾。

梅长苏是真的高兴,不是因为料到那人会来雪庐看望庭生,而是得知那人救下了祁王的遗腹子,处处照拂。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十二年了,虽然身边有无数能人异士追随,不乏昔日袍泽,布局日臻完善,雪冤指日可待。旁的什么都可以物是人非,但他唯独不许萧景琰有变。

眼下听那人语带讥讽提到自己与太子誉王都有交情,听那人冷眼笑道自己才华横溢却甘心做一个谋士。梅长苏确信他还是那个凛凛怀霜,恪守道德准线的人,这很好,但还不够。

梅长苏接着胡诌了一通作为谋士位享庙堂,流芳百世的话,语罢话锋陡转,道,“我想选你,靖王殿下。”

那人眸中的戏谑诧异尽数收入他的眼底,那人笑里的无动于衷、鄙夷不耐尽数落入他的耳中。梅长苏确信他还是那般本分守己,心思淳然,这也很好,但还不够。

梅长苏状似不经意地问,“殿下就甘心让这皇位,落到他们二人手里?”

只见那人望向自己,眼中第一次浮上恳切:“若你真能截断他们的至尊之路,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”这下梅长苏确信了,他确信他仍然记着那桩旧案,仍然愿意不惜一切为涉案之人昭雪,这很好,这真的很好。

梅长苏不是没有查过萧景琰,他知道那人一直背负着那件事,十余年不肯松口,不肯向梁帝低头认错;他知道朝野上下都把他当一个笑话,为一群亡灵远离都城,戎马戍边,却三十年未封亲王……这一切他都知道,早就知道,却还是逼着萧景琰亲手撕开那些旧疤,他要确认,他要反复确认。

又是一声苦笑,梅长苏伸手替萧景琰添茶。那人不肯,冷冷地看着自己。

梅长苏是高兴的,他高兴那人到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,他还是自己心志坚定、情义无双的挚友。梅长苏又是悲伤的,他对自己狠绝,毕竟这是他心甘情愿;但他待萧景琰也是一样狠绝,因为他知道,就算那人知道了真相,也不会对自己有一丝埋怨。

“殿下,”梅长苏出言唤他,却是将自己从思绪中唤醒,“苏某救出庭生便是给殿下的见面礼,殿下若满意,今日木石之盟就此达成。”

“何意?”

“木石之盟……”梅长苏扬眉浅笑,“材,木梃也。苏某出身山野,又自负才名,就像是木。而殿下——”

“我便是石?”萧景琰抢白,笑道,“放着太子和誉王一金一玉不要,倒要我这块顽石。先生大才,想法竟如此怪诞。”

梅长苏端起茶盏,不语,说是木石之盟,当然是为着自己的私心:一者双木为林,象征林殊;二者石中蕴玉,象征那人的“琰”字。此刻听萧景琰说自己是顽石,忽又想到那人耿直倔强的秉性,胸中一窒,于是抬眼望向对方清越的眉眼,正色道,“苏某素来看重殿下的心性,心如磐石,绝无转移。”

 

 

梅长苏拧着眉头瘫坐在地上,一身长衫尽数湿透,却依旧紧咬牙关。真不愧是悬镜司,深谙审问刑讯之道,夏江只在他手背上一按,便叫他吃痛至此。

夏江俯下身,一字一顿地问道,“你为什么要选择靖王?”

“为什么要选择靖王?”梅长苏昂首,眼里竟是戏谑,诧异,一如萧景琰当日的眼神,“堂堂悬镜司首尊,怎么会问出如此瞎眼愚蠢的问题?”

不等夏江接话,梅长苏又是一声嗤笑,这才正色,厉声道,“与前太子和誉王比起来,靖王是最好的。”

“靖王此刻已是瓮中之鳖,苏先生不考虑另择明主?”

梅长苏冷笑作答。

“先生想清楚了,你于他不过是个谋士,你断定他不会舍弃你?”

梅长苏斜睨他一眼,“就算我只是一个谋士,他也断不会舍弃我。何况我如今,不只是一个谋士。”

“你这是何意?”夏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。

梅长苏不看他,转头去看帘外草木。

那日他提醒萧景琰此番可能会连累静妃,还有一句话刚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,他早料到会遭此劫难,却不能告诉萧景琰,自从那人承认彼此情义,系回铃铛信物,自从那日雪中舞剑……事前他不敢告诉他,他知道萧景琰会关心则乱,此刻,那人定是揪着一颗心在靖王府中坐立不安吧。

感觉腕上的桎梏又重了一些,梅长苏方才回神,唇边漾起笑意,悠悠道,“磐石徒坚,腕可断,心不移。”

 

-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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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中舞剑是私设啦,具体可以戳链接www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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