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入我牗

瓮余残酒,膝有横琴。

【靖苏】执手

论萧景琰的男友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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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马穿街而行,蹄声笃笃,马上金羁流光闪过,定睛看,只余衣袂一角,一路雪泥浅印。

萧景琰不是第一次像这般连翩飞驰在金陵城中。

那日,他自芷萝宫出,带着满心恼怒犹疑。卫峥被捕的忿恨讶异,母亲受辱的羞然怨怼,还有,梅长苏置之不理的惊诧不信,种种心绪纠在一起,结成块垒,他策马飞驰,希望就此甩去所有忧愁。

今时今日,他还是自芷萝宫出,苏宅,却是他心头向往。彼时施行离间的宫女褪去粉黛,长跪不起,悠悠道出真相。他惊惧,暴怒,蒙受当头一棒,随后涌上心头的,却是绵绵钝痛。雪落在他眼里,融化。

小除夕那夜,他系回了铃铛,捧去了白鼯裘,试探,案前廊下。看起来其乐融融,他的心中却始终有道坎,母亲遭难一事他也只字未提。他还是怕,怕梅长苏承认,怕一旦承认便再难挽回。可事实证明,是他错了。不论他如何辩解关心则乱,错便是错,不信就是不信。他欠梅长苏一个道歉。

风雪夹杂着零星冰锥袭来,沾上他的眉,白了他的发。萧景琰还是痛,心里却是尘埃一扫,他甚至从这铺天盖地的痛里觉出了一丝快意。

一切都清晰了起来,他终于明白,自己对梅长苏持的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。初时,只道是个寻常谋士。逾期,发现竟是个足以交心的谋士。现如今他才惊觉,那人是值得他敞开心胸的挚友,素擅谋兵布局罢了。

倾囊授,梅长苏应自己之援;奉其主,他立誓助他雪冤;救卫峥,一偿他昔日夙愿。历经磨难,遂成刎颈。

萧景琰想马上看见梅长苏,询问病体安康,一抒胸中愧意,诉尽衷肠。

 

 

萧景琰却没能见到梅长苏。

他赶到苏宅,听闻那人“病重”,顿时心神一窒,刚想往内室走去,蒙挚急匆匆闯进院中。他不由驻足,见蒙挚满脸怒意,又隐隐流露惊惶之色,他的心绪跟着被揪起,慌乱。

萧景琰沉声问,“大统领何事惊慌?”犹在自矜,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心。许是夏江生变,又许是卫峥有异,别说旁的事,别说……

“快说!”

“你不知道?他在悬镜司被喂下了一颗剧毒的乌金丸——”

萧景琰愣怔片刻,“你是说苏先生?”不,不会是梅长苏,不能是他。

“当然是他!此毒不解,七日内必定毒发身亡。”

剧毒,乌金丸,七日内……这些字眼仿佛数把利刃,齐齐剜进心肺,倒刺钩入,皮开肉绽。萧景琰脑中顿时一片空白,独“夏江”这个名字腾得冒了出来,他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,一把抓住,却只想蹂躏。他未发一语,转头就走。蒙挚在他身后唤他,他置若罔闻,大步流星迈了两脚,终于忍不住,沿来时的路飞奔而出,翻身上马。肩头雪尚未融去,马儿长嘶,又载着萧景琰驰向漫天飞雪。

“殿下,殿下!”蒙挚紧随其后,穷追而上。

“唯今之计,只有夏江!”萧景琰吼道,话音散进飞雪,转一圈,又掷进他的心底。

“解药,夏江,天牢……”他呢喃,他咬牙。揽辔,吟鞭,机械般重复着动作。

方才那堆可怖字眼留下的伤口这才开始抽痛,起初并未见血,轻碰一下,有血珠冒出,洇上他的阔袖红袍。

 

 

城郊,天灰,三重牢门降下离殃。

夏江释戎服,着白袷,兀自端了个饭碗立在囚室里。一看来的是他二人,顿时面露讥讽。

见夏江白发苍颜,两鬓散乱,枯灯将尽却仍摆着首尊架子,蒙挚不耐,快步上前砸了他手里的碗,残羹冷炙洒了一地。

一时无人说话。萧景琰只负手而立,冷眼看着夏江,周身散出形如实质的气势和压迫感。

“怎么?”夏江眯起眼看向萧景琰,“得罪了靖王殿下,便连饭也不让吃了?殿下当真好气量。”话里尽数透着戏谑。

萧景琰懒得答话,俾睨而视。

夏江自觉讨了个没趣,思绪一转,森森道,“两位大驾,想必是为了乌金丸吧?”

萧景琰一听乌金丸三字,心头热火又腾得燃起来,见蒙挚猛得冲上去制住夏江,招式流转间已然掐住那人脖颈,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,转而捏紧拳头,嘎吱作响。

夏江提及乌金丸,本在兴奋得意之时,哪里会防备候在一旁的蒙挚,只一晃神,颈间就被他死死按住。气急,他不怒反笑,扭脸看向萧景琰,讽刺,“这位苏先生于你,当真是非同一般呐。”

萧景琰再忍不了怒意,垂首望向夏江,眸中利光倏然扫去,眼底,风暴酝起,“说。解药在哪里?”

“我若不说,你又能奈我何。难道你要在这天牢中杀了我不成?”

萧景琰挑眉,下颚微扬,“为何不敢?”

“为何不敢?”夏江没想到萧景琰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,正想嘲笑,却因被蒙挚掐着,笑声梗在喉中,“依陛下的多疑性子,你觉得他会怎么想?奉劝殿下一句,不过是个谋士,死了也就罢了。”

闻言,萧景琰瞬时上前,“父皇怎么想我不管,但梅长苏,我一定要救。”一步一步,他走近夏江,俯身凑近他的耳边,威胁,“离乌金丸毒发还有三天,我可以不进宫,不上朝,拷问你直到最后一刻——”

“靖王殿下!”

萧景琰扭头,见来人竟是黎纲,蹙眉,却又反身抓住夏江衣襟,“苏先生若稍有差池,我立即拧断你的脖子,将你曝尸荒野。”

随黎纲走出天牢,萧景琰终于忍不住发问,“可是苏先生有恙?”

“毒已解了。”

霎时,风清,云淡。白雪吻上大地。

 

 

萧景琰最后还是见到了梅长苏。

屋内腾着热气,袅袅,只见一盆暖炉,一方卧榻,一床狐裘一个梅长苏。

那人闭着眼,犹在安睡,长发随意束在脑后,丝丝缕缕垂在枕上,微乱。萧景琰在榻旁坐下,不言语,心却跳得飞快,凑近去看他。梅长苏面色青灰,阖上了往日那双明眸,徒留半分生气,只眉头依旧拢起,像道沟壑。

萧景琰伸手,打算替他抚平眉间皱,又怕惊他好梦,半晌轻叹。萧景琰的目光下移,见他一只手抓着狐裘,觉得好笑,倾身过去,将狐裘拉到梅长苏的下巴,细细掩好。那人右手却依旧不肯放松,萧景琰这下笑出了声,靠近去,轻扯,不曾想手腕被猛地抓住。

萧景琰一惊,多年来的军人直觉让他当即反手挣脱,却想到这是梅长苏,势方起便颓了。两只手绞在半空,不敢动弹。

梅长苏依旧未醒,蹙着眉。

萧景琰胆子大了些,借势去握梅长苏的腕,感觉他的桎梏稍有放松,掌心下移,覆上那人的手背,指尖抚上骨节,一节节往下,揉搓,直到梅长苏的手染上他的温度。

 


“……父……”

忽听梅长苏喃喃出声,萧景琰又惊又喜,俯身去听,“先生?”

“呜……帅……”

 


未几,衣袂轻动,萧景琰端来一碗温水。

 


 -后续戳我-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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